牙牙之怒

抵达之前 十一【zs】

十一

吉普和狮群缓慢地平行。 霞光冲破云层金芒乍现的一瞬间, 狮子们的行动方向忽然转了九十度,沿着草原上一条车轮压出的痕迹向他们笔直走来。

 

Zoro摒除杂念,稳住呼吸,两秒钟时间飞速构图、聚焦。相机早已设定好曝光模式——竖幅,以车痕为轴线,从头狮出发,之字形直达地平线尽头初升的朝阳——随着心跳迅速按下快门。 

 

数秒钟后,狮群又漫不经心地改变了行走方向。

 

难得一见的高反差逆光场景。他切过去检查下照片,满意的勾起个笑,余光瞥见身后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激动还是学乖,捂着嘴指指点点大气不敢出的两个家伙,似乎也没那么碍眼了。 

 

原本Zoro以为只是个恶劣的嘲笑,或者佯攻,可信度非常低。第二天出发的时候才发现,Sanji不知道从哪真的弄了五六个人,穿军用迷彩带墨镜佩枪,早就坐在驾驶室里整装待发。

 

从拎包上车,横跨西区闻名的杂色人种锡板房临时居住点,五六个小时之后抵达营地。他们几个基本就处于眼对眼的严密保护之下,除了no这个,no那个,他没听懂一个音节。那两个女人到是很兴奋,适应得也快,一天下来连蒙带猜居然还跟对方比划上了。

 

为了跟上野生动物的作息,充分休整后,他们在黎明时分跟随其他车队驶出电网铁门。一路浩浩荡荡,在星空下摸黑开了十几公里之后,大家就各自四散,没入茫茫的丛林和草原。

 

乌索普开着小型工具车在前面带路,好不容易捞到跟娜美她们同车机会的白痴,理所当然把他一个人扔给三个语言不通但工作热情过度的,Zoro忍不住皱眉,保镖?

 

走之前,Sanji还刻意跑过来敲着车窗问自己满不满意,并美其名曰,敞篷吉普最适合摄影但有危险,需要重点保护。

 

明显的报复。他从嗯?我去!这什么情况……的震惊状态一调整回来,立刻对这种幼稚到家的行为嗤之以鼻。太小看人了,如果需要,他完全可以半个月不说话。这还是有记录的。

 

之后两三天,他们沿着水源一路向南。停停走走,每天开得很慢,甚至有一次在河边守候了两个小时,准备看鳄鱼潜击前来喝水的草食动物。可惜羚羊们很警觉。倒是那些眼睛绿莹莹性格吵闹的鬣狗家族,用包抄和纠缠战术,成功偷袭了一头幼年斑马。

 

气得娜美跳着脚大骂丑东西。人总是喜欢从一己好恶出发冒然评判善恶。其实近看宽额短尾,耳朵圆圆的,还挺可爱。

 

虽然说赶上了雨季的尾巴,但好在天气不错。辣椒色的红土路自脚下延伸,一边是无垠草原,一边是绵延群山,似乎永无尽头。深深浅浅的云层缝隙间,阳光纯粹如溶金般洒落,前方一览无遗,迎着光的路几乎像是要通向世界尽头。

 

而当暮色降临,旷野开始刮起凉风,一转身便看见金合欢树的羽状树冠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第一次遭遇花豹时,Zoro正在岸边寻找机位拍摄泥浆中打滚的河马。这群家伙身材粗短浑圆敦厚,貌似憨态可掬,一旦感觉领地受到侵犯,却个是十足的暴脾气,发起疯来自己都害怕。

 

不过这次正主还没发飙,一只豹子突然冲出灌木丛,朝水塘飞奔而去。一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最初搏斗之后,才看清楚是跟一条三米多长的鳄鱼激烈纠缠在一起。

 

一个是以谨慎出名的独行者,另一个则以冷酷著称,两者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连自诩见多识广的乌索普也忍不住击掌惊呼起来,同时招来车上一阵叽里呱啦的大呼小叫。吵得专注抓拍的Zoro差点暴走,还好Sanji及时制止了他们。

 

被硬拽上岸的鳄鱼疯狂甩动尾巴,挣扎着用腿抓花豹肚子,张开的大嘴在空中不停猛咬,对可怕的对手展开反击。豹子死死咬住鳄鱼咽喉,并敏捷地弓身跳到它背上,试图让猎物窒息而死。

 

最后它成功了,将乖乖就范的尼罗鳄拖进草丛后便消失在视线中。

 

大家不敢置信地僵在原地面面相觑了好一会,才呼出一口长气,从可怕而动人心魄的一幕中回过神来。

 

稍微一能动作,娜美就立刻张牙舞爪地命令Zoro滚上车,那声音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娜美,要不是距离太远,他几乎都怀疑她快哭出来了。

 

Sanji的百般安慰如隔靴搔痒,即便调转矛头把罪名强按在他头上引发一场骚动也没起什么作用。幸好有罗宾,轻描淡写点了点照片的价值,那家伙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上才有了可疑的血色。

 

晨风拂过,降至十几度的气温迅速回升,夜行动物们心满意足地拖着脚步潜入茂盛的灌木深处。Zoro合上镜头盖坐回去,从脚下拿瓶水打开喝着,又瞧了眼旁边晒得黝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笑脸,还有他们立靠在腿边的步枪。

 

看样子是学乖了。那次以后被乌索普指着鼻子又训了两回——no quiet no money。一看到大型动物就习惯性鼓掌、吹口哨,帮倒忙的家伙们彻底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每次都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几天下来他发现,除了体格健壮,这些当地人其实并没有受过什么特殊训练,只是靠着给游客,生意人或者记者充当临时保镖,一天挣两三百块的辛苦费。事实也证明,荒郊野外倒比在城里闲逛安全系数高得多。

 

雇佣他们的原因大概更多出于语言、路途,以及对风俗的熟悉程度考虑。他安心舒服地换个姿势,看着被乌索普和其中两名保镖叫过去,蹲在一堆什么东西前叽叽呱呱说了一通后朝自己走过来的Sanji,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可恶的白痴。

 

“我们运气不错,瞧见那一坨绿呼呼跟你脑袋差不多颜色的玩意没?”Sanji笑嘻嘻摘下叼着的香烟,张嘴就没什么好话,“他们说附近有大型草肉动物,很可能是大象。”看看他,教小学生似的比划着解释,“因为嫩叶枝干一起被吃下去,无法完全分解,排出时就有明显的植物纤维。”

 

“你这混蛋,”Zoro刚狞笑着挑起眉,隔壁车上拿勺子正津津有味挖着牛油果的娜美就不客气的伸手打了他一下,“啧,别那么恶心,没看见有人吃饭?”

 

又一个莫名其妙的。就不该对这个死女人心软,他揉着后脑恶狠狠的想,并为自己之前没由来的内疚感到悲哀。

 

“是!亲爱的娜美小姐。”Sanji马上谄媚地凑上前,“早餐合胃口吗?我还准备了果汁和布丁,放在小冰箱的果蔬格里。”转身飞快地从他车里抽走两张转回去,“给你纸巾。”

 

“啊啊,看到了。先把我和罗宾昨天的照片传给我。”娜美接过去擦擦嘴和手,转身从包里掏出手机,“我要发到脸书上。”

 

“好,马上。我可以直接加你啊。”“你也玩这个?”“现在还有人不上社交网络?”头跟头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就像两只讨人嫌的麻雀。

 

“哈,你后面就有一个。”“咦?是吗?”忙碌间隙投来个不可言喻的微妙眼神,没等他发作,随即又欢呼起来,“哦哦,太棒了!娜美的头像真是可爱,啊,这是罗宾吗?我发出邀请了。”

 

摇头摆尾的样子简直不能看。Zoro早就注意到,除了手机,Sanji还给自己弄了一部外型复古的黑漆徕卡——镁铝合金的订制机身,手感很好,被誉为公子哥们一流的装逼神器。

 

简单说徕卡的精髓是五十多年前的Summicron 35/2,拍人文纪实、街景和人像,数码相机的镜头无论投入了多少新技术,比起M胶片机怎么都差点韵味。但跟佳能、尼康之类的电子技术比根本不是一个次元内的存在,拍动态、拍微距,价格昂贵的它简直一无是处。而新生的M9系恰恰就是个生搬硬套迎合有钱人的半吊子。

 

“通过了哦。”罗宾笑眯眯地从后排窗口探出头,“你也是时候应该开一个了,很多摄影师都会在自己的博客分享作品和心得吸引大批粉丝。”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微微一笑,“就算不想成为社交明星,一来二往机会也多很多。”

 

Zoro也笑笑,转过去望了会远处纯粹明亮没有一丝阴影的金黄,浓绿和碧蓝,“麻烦。”

 

“不用太担心工作室。有了Sanji的加入,我们力量壮大不少。”听起来罗宾很满意,“很有号召力的一位专栏作者呢。”

 

虽然他从来不是逃避现实的人,也基本大概多半勉强接受了此Sanji就是彼Sanji的事实,但每次一说起来还是会觉得混乱,满满的分裂感令人吐槽无力。

 

“呼,天又开始热了。”兴致勃勃玩了一阵,娜美显然有点累,拿帽子扇着风,哈欠更是一个接一个。

 

这边天色黑得晚,又较白天凉爽,他们一天活动超过十六个小时,起的还早,过度兴奋之后不疲惫才怪。

 

收到女神的抱怨,Sanji马上搭起凉棚四下看了看,提议把车停到几百米处的树荫底下休息会,并怂恿她们开上空调睡个回笼觉再走。

 

“喂,我的酒呢?”Zoro拍着车门喊,要知道唯一的冷柜就在她们车里。

 

“吵死了!酒精混蛋,我是你老妈?”安顿好已经往回走了一半的Sanji不满地瞪他,“本来就长得很坏人了,别总摆出一副想吃了谁的表情。” 

 

只有会识别人类面孔的乌鸦,才会对长得不符合它们审美的人心怀恶意。趁他再次走开,Zoro迅速瞟了一眼被留在座位上的手机。

 

界面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好奇心顿时被勾上来,他不动声色地点开快速翻看,关注的不少,看头像就知道大部分是女的,不过奇怪的是居然连一条状态都没有。

 

听到脚步声,他第一时间抬头,对上向导好奇的脸,松口气,“什么事?”

 

“下个APP花不了一分钟时间,却能给你整个世界。”乌索普笑着脱口而出,看到Zoro的表情耸耸肩,“宣传口号。”指指已经上了工具车的两名保镖,“让他们先跟过去探探路,跟上象群,等会我们就不用浪费时间找了。”

 

“明天去哪?”Zoro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边上挪了挪,跟手机保持距离。

 

乌索普不假思索,“企鹅角,女孩子们都喜欢。”

 

“能潜水?”他怀疑地皱起眉,然后被冰凉的东西砸到,扭头看到Sanji笑得一脸得逞。

 

“潜水?当然不行。”乌索普一脸莫名,扬扬接到的冰水,“谢了。那边风浪太大,就算下去也看不到什么。还有鲨鱼。”

 

Sanji没事人似的抓着保险杠跳进车后座,拿起他的相机翻看起来,“角度不错嘛,不愧是抓拍神器……看,还可以直接发送到邮箱备份。”熟练地操作了会,抬头又是一笑,“就说听我的没错吧?”

 

他被晃了一下,移开视线,切,说好的零友谊呢?这家伙哪根经不对,什么时候抽风或者发作Zoro还没摸透,不过至少现在看起来挺正常,“那什么时候潜水?”

 

“过几天。”

 

“过几天是几天?”他拧开酒喝一口,“等设备过来我们就要走了吧。”情报可不等人。

 

Sanji愣了下,瞥眼来的方向,小声咕哝,“……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有趣,无赖,挑衅的强势作风Zoro一路见了不少,不好意思的可疑神情到挺少见,“你不舒服?”

 

“我才没有。”Sanji有点不耐烦,看了看明显等着下文的两个人,开始强词夺理,“你几岁?答应的糖要立刻吃进肚子里才算数?”

 

他可能对某些东西产生过错觉,但那种欲盖弥彰的表情绝对误会不了。“有病就去看,这地方很可能被什么虫子咬到自己都不知道。”

 

鉴于可能发生的状况,Zoro觉得自己挺诚恳,甚至已经超出了耐心的范畴,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工作伙伴。

 

“什么?你,白痴吗?”可Sanji就像被冒犯到似的吃惊地瞪他,支吾两句,突然恼羞成怒涨红了脸直接骂他变态,“你才有病!不方便就是他妈不方便。潜水什么的,少了比基尼美女还有半毛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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